谗夫毁士,如寸云蔽日,不久自明;媚子阿人,似隙风侵肌,不觉其损。
用恶言毁谤或诬陷他人的小人,就像点点浮云遮住了太阳一般,只要风吹云散太阳自然重现光明;用甜言蜜语或卑劣手段去阿谀别人的小人,就像从门缝中吹进的邪风侵害肌肤,使人们不知不觉中受到他的伤害。
谣言止于智者。对于有良好品德,有坚定做人原则的人,恶言毁谤如浮云蛛丝,不抹自去;而昏庸自大者,就会不知不觉受其害。历朝君主之昏庸者,多自听顺甜言蜜语始。如果没有生存环境、听信的对象,小人就失去了活动场所,谀谗就没有了生存空间。苏洵《辩奸论》中说:“容貌言论,固有以欺世盗名者,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衍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
宣帝信谗言良臣遭祸端
西汉宣帝在位时,起用了一批贤臣,进行勤俭治国,国势一度繁荣昌盛,汉宣帝也因此被认为是汉朝的一个开明君主。但就是这样一个开明君主,在用人问题上依然犯过一些明显的错误,给兴盛的国势带来了很大的损失。
当时的京兆尹张敞,治理国都长安很有成绩。张敞为官清廉,从不贪污受贿,为人也很正直,不以势欺人。张敞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从不摆官架子。他经常穿上便衣,拿着扇子,在长安街上溜达,好像欣赏风景的诗人似的。在夫妻生活上,张敞也很体贴,他有时候早晨起来,瞧见夫人在梳妆就顺手拿起笔替夫人画画眉毛。张敞为官多年,看透了宦海沉浮,因此他行动非常小心谨慎,从不愿得罪别人,也不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他只希望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不遭到别人的陷害就可以了。但官场有时并不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清明,就在张敞小心翼翼,安分守己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宣帝面前告发他了,罪名是“行动风流、轻浮,有失大臣的体统”。原来虽然张敞小心翼翼,从不得罪人,但他的京兆尹的职位让一些人眼红。京兆尹是京师里的最高地方官,地位高,待遇好。这些人对张敞的京兆尹的位置非常眼红,但又挑不出张敞在为官上的毛病,因此只好从家庭内事上对他进行诽谤。汉宣帝听到这些流言后,就把张敞召去审问:“有人告你替媳妇画眉毛,有没有这事儿?”张敞只好辩解说:“闺房里面,夫妇之间,比画眉更风流的事儿还多着呢,难道画画眉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汉宣帝听后对张敞很不满意。虽然暂时没办他的罪,但留下了后来撤他职的种子。
那些对京兆尹眼红的人见不能直接将张敞扳倒,只好耐心等待时机。张敞有一位朋友叫杨恽,当时被封为平通侯。平通侯杨恽为人廉洁无私,喜欢仗义疏财,与张敞颇为投缘。可惜杨恽为人过于正直,锋芒过于外露,往往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别人不敢批评的他敢批评,因此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向汉宣帝告发说:“杨恽曾经说过秦朝宠信小人,杀害忠良,以至亡国,要是秦朝能够信任大臣,也许今天还是秦朝的天下。过去的跟今天的比起来,都是一鼻孔出气。杨恽这么诽谤朝廷,失去做臣下的体统,应当办罪。”于是汉宣帝就将杨恽贬为平民。杨恽对宦海升迁早已看淡,于是在老家买了一些田地,自得其乐地过着日子。有些人对杨恽的这种行为很看不惯,认为杨恽应该在家省察自身错误,不应该不仅毫不反省,反而还怡然自乐。恰好这时发生了一次日食。这些人立即借题发挥,向宣帝告发说这次日食完全是因为杨恽不肯悔过促成的。宣帝居然还听信了这种谗言,立即将杨恽杀了。
本来杨恽的行为与张敞毫无关系,但那些早就想扳倒张敞的人立即抓住这个在他们看来来之不易的机会,以此为借口向宣帝进谗,说张敞是杨恽的好朋友,杨恽的行为受到张敞的很大影响,因此应该将张敞革职。汉宣帝早就对张敞心存不满,于是立即满足了这些人的要求,将他革职贬为平民。
张敞和杨恽两人,一个安分,一个正直。虽不能说是贤臣,但至少可以说是良臣。但就是这样两位良臣,却一个被杀,一个被革职。由此可见,在专制独裁的封建制度下,即使很开明的君主,有时也免不了滥罚滥杀。
刘表心狐疑守士不用才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各地的诸侯都互相攻杀,各占土地,封侯称王,觊觎霸业,刘表也趁机占领了荆州。
刘表号称“八俊”之一,他占领荆州以后,先后打败了欲图荆州的孙坚、张济、张怿等人,扩充了自己的领地,占有了湖南湖北方圆数千里的地方,拥有十多万军队,也算是一份不小的事业。在刘表统治期间,荆州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乱,生活安定,五谷丰登,中原大批士人为了躲避战乱,也纷纷来到荆州,使荆州呈现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景象。刘表本可利用这些有利条件,建立更大的基业,但是终刘表一生,其领地也未再扩展一步。而且他死了以后,荆州很快就被曹操夺取了。造成这种情况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刘表弃才不用。
荆州本来就是个文化发达的地方,人才辈出,而避乱前来荆州的士人中间,才俊更是不胜枚举,一时间,荆州可谓人才济济。但是刘表却置若罔闻,无论是对本地还是外来的人才,都没有表示过重视,更没有主动去求请过贤才或重用他们。刘表的做法也使那些有才之士大为不满,他们也不去依附刘表,为其出谋划策,他们或躬耕垄亩,或开馆授徒,或著书立说,以待明主。这样,宝贵的人才资源就被刘表白白浪费了,例如诸葛亮和庞统都在荆州境内,但从未被刘表用过,名声很大的学问家司马德操就在襄阳城南开馆讲学,可刘表也从未光顾过。所以也是襄阳人的王粲对曹操说:“避乱荆州的士人,都是天下的俊杰,可是刘表却不知任用,所以尽管荆州危急也没人帮他的忙。”
不仅如此,刘表对他手下的人才也不信任和重用,对他们的建议也不采纳。当曹操和袁绍相持于官渡时,刘表迟迟疑疑地隔岸观望,韩嵩和刘先向他建议说:“如今曹袁两强相争,天下就倚重将军了。将军若想有所作为,就应该趁此机会起而夺之;若不是这样,将军也该选择支持谁,如果这样拥有重兵而首鼠两端,到时恐怕想中立也不能了。”两人又帮他分析了天下大势,建议他归附曹操,刘表的大将蒯越也这样劝他。但刘表满腹狐疑,并不同意,只是派韩嵩前去曹操那儿探听虚实。韩嵩回来后,向刘表讲述了曹操势力的强大,劝刘表送子入质曹营。刘表却又怀疑韩嵩被曹操收买了,竟然要斩杀韩嵩。
刘备来投靠刘表以后,刘表虽然在生活上予以厚待,但并不重用他,对他的主意也不予重视和采纳。刘备曾劝他趁曹操北征乌桓之机,攻占成都,并说:“如今曹操全军北征,许昌空虚,若派荆州军队乘机袭取,就可成就大事业了。”可刘表却说:“我有了荆襄九郡就足够了。”对刘备的良谋不予理睬。
刘备帮他平息了叛将张武、陈孙时,刘表非常高兴,认为刘备是个雄才,值得信赖。可他妻子蔡氏进谗言说:“我听说荆州人与刘备来往的很多,这不可不防范。如今我们让他住在襄阳城中,这对我们没好处,不如让他住到别的地方去。”刘表听信了,第二天就要刘备搬到新野小县去。他就这样又亲手驱逐了一个良才。
听信小人言郭皇后被废
宋朝宦官阎文应是开封人,因他善于见风使舵,不断升迁,到仁宗时,已升为内副都知。经过详细的了解,阎文应终于知道吕夷简遭免是郭皇后所致,于是,两人合谋,想寻找时机废掉郭皇后。
吕夷简事先做的铺垫工作果然有成效。经过一番活动,仁宗觉得吕夷简为自己的母亲的葬礼出力立了功,也算为自己争了一些面子,就又恢复了他的宰相职位。吕夷简大权在握之后,便进一步同阎文应勾结,要把郭皇后废掉。
恰在这时,宋仁宗的妻妾之间发生了一场冲突,被阎文应及时地利用了。当时,宋仁宗最宠爱的妃子有两个,一个是杨美人,一个是尚美人,两个相互争宠,但同时又联合起来对付郭皇后,生怕郭皇后专宠,会让仁宗弃了她们两人,因此,杨美人、尚美人和郭皇后的矛盾越来越深。郭皇后又是个好强斗胜之人,不甘于被两个美人分宠,经常训斥她们。一次,郭皇后当着仁宗的面训斥尚美人。尚美人见仁宗在场,就有恃无恐地顶撞了几句。郭皇后怒火上冲,一巴掌打在了尚美人的脸上,尚美人不敢还手,连哭带喊地跑到仁宗的背后躲避,郭皇后紧追不舍,竟一巴掌打在了仁宗的脖子上,留下了几条血印。这下子惹恼了仁宗,也吓坏了郭皇后。但事已至此,郭皇后只好赔罪,仁宗拂袖而去。
阎文应看到了这件事,觉得捞权的机会到了,若能废了郭皇后,再立一位新皇后,哪有不受宠信的道理?他从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郭皇后的坏处,弄得仁宗更加气恼,决定废掉郭皇后。但仁宗生性谨慎怕事,胆小懦弱,他担心随便废立皇后会引起大臣的不满,就问阎文应应该怎么办?阎文应一听,正中下怀,对仁宗说:“陛下圣明,虑事周密,这本是陛下的家事,朝臣不应干涉,但陛下愿意交给朝臣讨论,实在是英明仁厚之举。不过,像您脖子上被打了几条血印这种事,恐怕不好当众展看,陛下可把宰相吕夷简召进宫来,让他验看。他若没有异议,其他朝官就不会阻拦了。”
仁宗觉得阎文应说得有道理,就把吕夷简召进宫来,吕夷简早由阎文应告知,一见仁宗脖子上的血痕,当即显出痛心疾首之状,而且引经据典,大谈君臣之道,极力主张废掉郭皇后,并建议谁不同意废掉郭皇后,谁就是不通君臣大义,就坚决罢掉谁的官。在吕夷简的大力支持下,仁宗顺利地废掉了郭皇后。
郭皇后被废以后,阎文应不仅得到了皇帝的进一步信任,后宫的嫔妃也都对他备感敬畏,尚美人和杨美人也对他感激不尽。只是两位美人生性轻薄,郭皇后被废以后,两人更加肆无忌惮,日夜纠缠不休,弄得仁宗沉溺酒色。有时连早朝都不到,后来干脆病倒在床。于是,宫廷内外议论纷纷,都说杨美人、尚美人淫荡成性,妖害君主。阎文应见显示自己忠心、取得皇上信任、大臣好感的时机又来了,就三番五次地劝仁宗要保重身体,弃绝两位美人。仁宗听得烦了,就顺口说了一句:“好吧!”阎文应一听,即刻来到两位美人居住的地方,喝令小太监把两位美人强行拉上车子,推出宫外。两位美人哭泣求情,阎文应自称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无人敢违。杨美人还想见皇上,阎文应骂道:“你们这两个宫廷奴婢,别再作痴心妄想,赶快出宫去吧!”
第二天,阎文应向仁宗汇报了这件事,仁宗真是瞠目结舌,不知以对。但他总不能再让人把两位美人请回来,只好承认这种现实。诏令她俩做了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