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
晏殊,字同叔,抚州临川(今江西抚州市)人。十四岁以神童召试,赐进士出身。宋仁宗朝,官至宰相。《宋史》本传说他:“文章瞻丽,应用不穷。尤工诗,闲雅有情思。”他是北宋初期的重要词人。词风和婉明丽,风流蕴藉。著有《珠玉词》。
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①。
①香径:散发着落花香味的小路。
春花开落,歌舞楼台,一切同过去一样。难道生活的脚步停止了吗?过片“夕阳”句以下,以问语换意,转折无痕,把主人公叹逝流年的迟暮之感,深挚地表现出来。不止是“无可奈何”一联属对工巧善用虚字而已。通篇清新自然,不露斧凿痕迹,两结尤为含蓄。
浣溪沙
①一向:即一晌,一会儿。
②等闲:平常。
③怜取眼前人:元稹《会真记》崔莺莺诗:“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这是宴会上的即兴之作。下片首两句虽然仍是念远伤春,但气度较大,从放眼河山到风雨惜别,引出眼前人,并与上片别宴离歌前后呼应。
蝶恋花
昨夜西风凋碧树④,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⑤,山长水阔知何处?
①槛:栏杆。
②飞去:一作“来去”。
③斜光:残月的清光。
④凋碧树:使得树木绿叶枯落。
⑤尺素:书信。
上片写彻夜的相思:菊愁兰泣,俱从月下见出。“幽兰露,如啼眼”为李贺诗句。这里用拟人手法,烘托思妇的苦怀。下片写翌日登眺:高楼举目,水远山遥。待修书信,竟不知伊人何处。彩笺写罢,又换尺素,表现了闺中人絮语叮咛的情意,是加倍写法,不以重复为病。
全词深于气象,后片尤觉悲壮。联系到晏殊晚年不得于君,贬放外郡,似是托意闺帷而自诉其心曲吧。至于王国维以“昨夜”三句描述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的第一境界,乃借题发挥。盖因其探幽索赜于微茫旷远之境,与学术研究有相通之处吧!
采桑子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笼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①离亭:古代送别之所。
韶华易逝,流光催人,转眼春去秋来。西风落叶,高楼雁声,益增人离愁别恨。这首词意境优美,柔丽而富诗意,且蕴涵着一种凄婉的情绪。
清平乐
紫薇朱槿花残③,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①金风:秋风。
②绿酒:美酒。
③紫薇、朱槿:两种花卉。皆花色艳丽。
金风梧桐,小窗人醉,斜阳残花,双燕欲归。这首小词通过对秋景的着意描绘,委婉含蓄地抒发了诗人的清寂之思。犹如微风之拂轻尘,晓荷之扇幽香。全词于平易之境,抒闲适之情,清新雅洁,饶有韵致。
踏莎行
翠叶藏莺,珠帘隔燕③。垆香静逐游丝轻。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①红稀:花儿稀少。红,指花。
②阴阴见:暗暗显露。
③“翠叶”二句:意谓莺燕都深藏不见。这里的莺燕暗喻“伊人”。
暮春傍晚,酒醒梦回,只见斜阳深院而不见伊人。怅惘之情,通过景物描写隐约地表露出来。全词除“一场愁梦酒醒时”句外,都是写景。委婉细致,景中寓情,达到不露痕迹的程度。这首词温柔细腻,缠绵含蓄,很少用直写的方法。这种“闲雅有情思”的词风,表现男女相思往往若隐若现,曲折往复,清隽婉约,不一语道破。既不追求镂金错彩的雕饰,也少浓艳的脂粉气。
诉衷情
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①,鸿雁来时,无限思量。
①目断:望至视界所尽处,犹言凝神眺望。
这首小令,抒写登楼怀远,极有情致。上片描绘红树金菊,秋色如画;下片写水远天长,情思无限。“路茫茫”句以下,“鸿雁”隐露渴盼信息,“无限思量”申叙眷念之殷切,均含而不露。开头写景,着意点染色彩。全词和婉雅丽,极有情味。